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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杨花落尽子规啼(上)

第二章 杨花落尽子规啼(上)

望观天下山河,莫过于一变字。

六十年前的浩劫已然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,世间天魔都在那一夜永远消逝。春潮回暖,万物复苏,疮痍的大地也在六十年的漫长岁月里恢复了生机。

由于天轮魔宫被毁,魔尊紫夷被灭,残余的魔族没了依托,化整为零,逃入人间躲避仙门的追杀。如今明面上的魔族已经算的上是稀缺物种,世间的表面一副安宁的模样。

但仙人们心里其实都清楚,在某些不为人知的角落,老一辈的魔族仍然在然蠢蠢欲动着,时至如今,距离魔尊紫夷被消灭已经过了一个甲子,新的魔尊将在六界中重新诞生。

不过,不管怎样,对于万安城的百姓来说,一切都已经过去,那些残酷的记忆早在老一辈的坟墓里被彻底埋葬,岁月如同滚滚的车轮,抹平历史的旧痕。

当值午时,街上一派火热,小贩的叫卖隔着几条街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,几个乞丐有气无力地坐在墙下,恹恹地望着来往的人群。

其中有个女孩。

莫约八九来岁,乱蓬蓬的头发遮住半张脸,如果不注意,根本看不出男女,因为女孩身材瘦小,脸上也没有肉,一双黑紫色的大眼睛就显得愈发突兀。因为常年宿街,免不了受打挨骂,孩子身上有着许多紫色的淤伤,隔着空荡荡的长袖,简直就显得一根就要枯萎的蓬草,随着冷风摇摆不定。

一双深邃的眼睛望向这里,片刻,不知从哪飞来一个肉包。

数道目光纷纷投了过来。

几乎是同时,乞丐们全都扑了过去,混乱的场面引起周围路人纷纷侧目。

趁他人不注意,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人堆中钻了出来,她迅速将包子整个塞进嘴里,腮帮鼓鼓的,竟然是那个小女孩。

“又是这个小家伙!”

有老乞丐发现了这一点,一巴掌朝小家伙打过去。

小家伙自然无力防备,一下子就被打倒在地上,滚作一团,却犹自不要命地吞着嘴里的包子,哽得直伸脖子。

那乞丐不解气,上去就踢。

重重地挨了两脚,地上的小女孩惨哼两声,猛然抬脸瞪着他,两个大大的眸子一片死寂,闪烁着诡异的光芒,乞丐动作忽地一滞,慌乱地退了退。

周围的乞丐都忍不住退了几步。

那乞丐有些心虚,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恼羞成怒:“妈的,瞪老子,信不信老子把你丫的弄瞎!”

见着乞丐捡起一根木棍想来戳她的眼睛,小女孩面色稍变,拼命将脸贴在了地上。

忽然,一股力量凭空袭来,将老乞丐推了开,老乞丐自然是色厉内荏,没多大力气的他直接被抛飞了老远,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。

老乞丐抬起灰尘满满的头,闷声闷气大叫:“谁!”

“她才八九岁,好生可怜,你一个大人,怎好欺负她。”

女孩没有抬头,却感觉心头一暖,这声音温和,缓慢,轻柔而又富有磁性,介于虚无和真实,有着别样的韵味,这是她从小到大听到过的最动听的声音。

须臾,一只手轻轻拍拍她的背。

“起来,别怕。”

感受到了温暖,女孩缓缓抬起脸,深紫色的眼睛里满是疑惑的水汽,别人都叫她小叫花,都不管她的。

“没事了,小家伙。”

红白相见的宽大衣袍,宽敞的广袖恰好垂到地面以上,红墨簪,金丝缎,些许长发随风而动,带来朦胧的香气和神韵。

他的左手是一把长剑,右手盘着青色的象牙笛,腰间挂着一对洁白的玉佩,上面雕着的是什么女孩虽看不懂,却隐约感觉十分高深。

青天白云,阳光斜下,一颗朱砂痣点在他的眼角,沾着那醉人的笑意,像是嵌在微风中的一幅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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